【咒回乙女/宿傩】悠悠神代事·壹
※完全可以独立成篇的宿傩单人if线，和正文毫无关系，新读者可尽情往下看
※900fo点梗，短时间根本写不完，决定后面的都算百fo加更，姑且放一下正篇目录：在日本当咒术交流生·目录
※背景是平安时代，第三人称，唐朝覆灭之年诞生的女主，有大量自设，部分设定为剧情服务，含一定程度的夸大，请勿细究
※这段都是废话随便跳参考资料目前包括：《平安日本》【日】茂吕美耶，《小仓百人一首》刘德润译本，搜索所得相关历史文化知识，日本漫画《吟唱！平安京》、《平安灯火妖怪阴阳师》等提供的平安时代或阴阳师的资料。
↓以下正文↓
01
延喜二十三年闰四月十一日，日本改元延长。
此时，正值菅原道真过世二十年整，天灾不断，皇太子夭折，民不聊生，世人皆言此乃菅公冤死所化之怨灵作祟，人心惶惶，不知所措。
中务省，阴阳寮。
男人一甩袍袖，顿时将桌上的六壬式盘扫落在地，发出震响：“皇太子都已夭折，究竟还需多久才能将菅公化身的咒灵祓除！”
坐在他面前的一众阴阳师沉默不语。自菅原道真过世以来，二十年来天灾不断，洪水、疫病、旱魃、暴风雨……如今更是咳嗽病肆虐。
民众的恐惧与怨言从四面八方涌向都城平安京，反倒壮大了菅原道真的力量。然而，常人无力祓除咒灵，阴阳师数量有限，目前要制止全国各地的灾祸蔓延、咒灵肆虐已尽全力，要想祓除菅原道真，难于登天。
男人在发完火后也陷入了沉默，半晌才道：“平安京的结界布置进展情况如何？”
“已经在加急处理了，然而考虑到咒灵的侵扰，恐怕短时间内……无法完成……”负责禀报的阴阳师吞吞吐吐。
男人再度陷入沉默，最后说道：“总之，以宫城、皇城为主要保护区域，都城之内加强巡视，同时继续从各地挑选身怀咒力与术式的人才，吸纳至阴阳寮内，加强培养，确保各地安稳……”
说来说去，都是已经听惯了的话，然而除此之外别无他法，只能继续照做，阴阳师们唯唯诺诺，从室内鱼贯而出。
烈日高照，眼看着怕是又有旱灾将至。
02
深山老林，落叶堆积，人走在上面便会发出咯吱沙沙的脆响。
“雅姐，”黑发的少年穿着一身粗布衣裳，一手持着一根树枝削成的木棍，一手托着背上趴着的少女腿弯，爬着山仍是语气轻松，“今日我们去哪片林子？”
“东南方那片。”少女答道，“那儿的野果今日也该熟了，尽早过去，省得被山里的野兽抢了。”
“好。”少年爽快地答应下来，正要抬脚朝着东南方而去，少女忽然说道：“注意右前方。”
话音刚落，便见一只状似鸟雀却有成人手臂般长的怪物自树冠间扑下，朝着两人张开长喙。
少年脸色不变，手掌托稳少女腿弯，左手举起木棍笔直向前，对准怪物咽喉，尖端飞快地移动了几下，就见明明尚且隔了一段距离的怪物，像是撞上了空气的墙壁，惨叫一声，便忌惮地飞走了。
“雅姐，我速度是不是又快了？”少年雀跃地说道。
背上的少女缓缓吐出气来，开口道：“天元。”
“嗯？”
“再不快点，野果就没了。”
被叫做“天元”的少年吐了吐舌头，不再多话，专心朝着林子走去。
等两人下山，已是晌午，往常此时村里的大人们刚结束早上的农活，大都躺在树荫下小憩，今日却是不见一人。
天元正有些困惑，就听少女说道：“村子里来了外人。”
天元一愣，便赶紧往里走去，远远地便见到了两个身着狩衣的成年男子。
村里的人们都恭敬地围在两人身前，一看到天元和少女，便忙不迭地指着他们说道：“阴阳师大人！他们回来了！正是他们二人！”
阴阳师？天元有些错愕，两位阴阳师则是走至他面前，端详着他与少女。他忌惮地往后退了一步，不太喜欢这两人。
“你是唐人？”其中一人看着少女，诧异地问道。
“是，”少女语气平静，“我是钟雅。”
有姓有名，无字无号，沦落异乡十载，报上姓名的次数却是屈指可数。
两名阴阳师面面相觑，饶是知道如今唐朝已经覆灭，他们还是习惯性地以唐人来称呼，此刻对着如此气度从容的唐人少女，他们莫名有些拘谨。
好在天元的语气轻快，足够缓和此时的尴尬：“我是天元，雅姐收养的孤儿，名字也是雅姐起的！”
他说着，将钟雅从背上放下到树荫下的大石头上，两名阴阳师看着钟雅的动作，再次扬起眉毛。
这名唐人少女，似乎……不良于行？
倒是一个适合切入的着手点。
两人交换了视线，自信满满正欲开口，钟雅便说道：“两位阴阳师大人，想必是为了带走天元而来吧？”
开口的时机被打断，阴阳师们措手不及，下意识回答道：“正是，听闻此地有一少年，可驱散邪异猛兽，如今各地天灾频发，我等阴阳师受命搜寻有才能之人……”
他们的话还没说完，就被少女再次打断：“天元可以跟你们走，他也想帮助更多的人。”
“只是，”天元接了话，响亮地回答道，“我要带上雅姐一起！”
阴阳师们再度面面相觑，他们接到的任务只是来看看这名少年的资质如何，如果真的是可造之材，便带回至阴阳寮学习。
从天元身上散发的咒力来看，他确实有着强大的咒力，即使还不清楚他有着怎样的术式，也是阴阳寮竭力拉拢的人才。
照理来说，这样的人才可以获得特殊待遇，要带上一名家眷不在话下，可钟雅腿脚不便，一路上舟车劳顿，也不知道她能不能撑得住。
“路上我会照顾好雅姐的！”天元仿佛看出了他们的担忧，拍着胸膛说道，“而且雅姐很厉害的哦，我的结界术可是雅姐教的！”
“什么？！”两人变了脸色，从咒力上看钟雅明明只是普通人，怎么能教得了咒术！
若真是如此，搞不好她才是此行的最大收获！
两人定下决心，对着天元和钟雅客气说道：“那就请你们随我们前往都城了。”
03
延长三年，新皇太子夭折。
清凉殿南端，殿上间。
身着正装的天元把玩着手里的笏板，有些无聊地听着其他官员的争执，坐在他身旁的钟雅一言不发，双手笼在袖内，并未持笏板，也并未持折扇，就这么坦荡平静地露出面容。
注意到又有人在偷偷打量钟雅，天元有些不爽地挑眉，正想着要不要给钟雅的身周设下阻碍视线的结界，上首的醍醐天皇终于是忍受不了争论，在帘后呵斥出声，一时之间众人噤若寒蝉。
待醍醐天皇的怒火平息，又点了几人询问。
其实眼下的情况已经比两年前要好得多，天元想着，那位新皇太子的夭折也与咒灵无关，至少他敢保证，他参与设下的平安京的结界，哪怕是菅原道真，要想悄无声息地潜入、诅咒新皇太子，还不被发现，绝无可能。
他正想着，醍醐天皇点完了阴阳寮长官的名，顿了几秒道：“钟雅。”
视线顿时聚集过来。
“是。”钟雅的语气不卑不亢，“自今年起，已经加强了都城中针对疫病的多项工作……”
她没有做任何笔记，也没有做任何承诺，只是干脆利落地将自己今年以来的工作一条条加以说明，并附上与去年同一时期的情况对比，明晰易懂。
光是从醍醐天皇越发平缓的呼吸声，都可以感觉出他有多满意。
区区两年时间，这个原先只是随天赋出众的阴阳师天元来到平安京的唐人少女，就这样一步步走进了清凉殿，若不是女性和唐人的身份，恐怕现在早已官居四品，而不仅是一名上级女官。
话虽如此，也没人敢小瞧了她，拖着不良于行的身体，不借姿容，不借权势，不阿谀奉承，全凭自身的智慧与行动，有条不紊地梳理出都城内的各种问题，与八省长官讨论交流，制定合理措施，按步骤施行。
从皇室居所的宫城开始，待皇室的安全得到保障，八省自然有余力去应对皇城、都城，乃至全日本。
汇报完目前的工作进展，钟雅微微欠身：“从眼下来看，阴阳寮已有余力应对各地的咒灵，请天皇下令，从弱小的咒灵开始，请阴阳寮进行祓除。”
“为何是从弱小的咒灵开始？”醍醐天皇问道。
“咒灵源自百姓的未知、不安与恐惧，越是强大，就越说明百姓对其记忆更深，短时间内根本无法改变印象。”钟雅平静地说出了这种换了他人来会被呵斥无能的话，“弱小的咒灵则不然，百姓对其印象不深，且若是能轻易解决，百姓对阴阳师及其背后的皇室也会更加信任。”
“他们会逐渐意识到咒灵并非不可战胜，加上相应举措的落实，对疫病灾害等的恐惧也会大大降低，这就能阻止甚至弱化强大咒灵的力量。”
“同时，弱小咒灵也会成为各位阴阳师练手的对象，逐步提高自身实力，等新生代的阴阳师成长起来，再集中力量对付强大咒灵，包括菅原道真，到时定能还百姓安康，政治清明。”
“好！”最后一句显然戳中了醍醐天皇的痒处，夸赞了一句，殿内也随之响起对钟雅的恭维。
她只是客气地说道：“这也是与诸位长官共同讨论的结果，具体还请天皇多加阅览联合的奏文。这一计划也尚有许多需要针对地方情况调整的不足，绝非一人一时之力可以达成，到时还需各位长官协助。”
就这么轻飘飘的，又把功劳推给了其他人，让他们也有表现的机会。
今日的朝会告一段落，有了新的实务，各位官员也有了动力。虽然想去请教钟雅，但是她作为上级女官，还有诸多宫内之事需要处理，只得按捺住当面交谈的念头，提醒她记得收下请教的书信。
天元作为钟雅的义弟，有她的人格担保，又是负责宫城内结界的新秀，破例获得了在宫城内自由行走的权利——说是这么说，其实主要是为了方便钟雅的出行。
轮椅被推得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，天元带着点儿抱怨说道：“雅姐，你最近是不是又瘦了？少干点吧，又不是就你一个人。”
“没有，”钟雅矢口否认，“只是夏天易热，流汗多些。天皇已经特许我除上朝以外均可穿亵服，比他人要好得多了。”
“那是自然，雅姐你成天只能坐着，要是再穿那么厚的衣服，准会捂出热疮。”天元说着，又有意无意地问道，“话说雅姐，你可曾考虑过自己的婚事？”
“我没那些心思。”钟雅直接说道，“不管是一夫多妻制还是走婚制，我都不喜欢。”
天元眉毛扬起，少年的笑容灿烂又带着明显的欢喜：“我也不喜欢！雅姐，那等事情都办完了，我们就一起回村子里，悠闲地生活怎么样？”
他说得轻快，手心里却沁出了汗，坐在轮椅上的钟雅隔了一会儿才道：“到时再说吧。”
没拒绝就很好了，天元心里松了口气，又坚定地想着，他一定要尽快提升自己的结界术，让任何一个咒灵都没办法进入平安京！
04
天高气爽，秋意正浓。
满山的红枫肆意张扬，连地面都被染成艳红。
连地上的陈旧血渍，都变得不那么显眼了。
“最近，咒灵们是不是太安静了？”仰躺在枫树林的巨石上的男人自言自语地说道。
一片枫叶自他的头顶飘落，晃晃悠悠落在他的胸口。
男人侧过身，手从宽大的衣袖里探了出来，两条胳膊……再两条胳膊。
四条胳膊。
他的脸庞也彻底暴露出来。
四只眼睛，左右各两只，如同生了两张脸。
如果有人站在这里面对他，必然会大喊：“这样的怪物怎么可能是人类！”
男人拂去胸前的红叶，打着呵欠爬起来，揉了揉肚子。他穿着的衣服很不合身，虽然一眼能看出应该是男装，但是因为四条胳膊的存在，袖口处被扯破，显得破破烂烂，也没好好地系上腰带，于是随着他的动作，领口也随之敞开，露出胸口处古怪的黑色纹路。
“还有什么可吃的吗？”男人自言自语着站起来，虽说时值秋季，山上的野果众多，但那完全不合男人的胃口。
他伸了个懒腰，决定找找附近有没有什么野兽，杀掉来吃勉强能凑合一下。
于是，他往前跑了几步，借势往上，居然就这么直直地踩着一棵巨树的树干，如履平地地跑到了树顶上，轻轻松松踩在了高处的树枝上。
树叶太多，有红有黄有绿，看花了男人的眼睛，连带着寻找猎物的心情也逐渐烦躁起来。
正当此时，他发现山脚下，经过了一辆牛车。
今天的午餐有着落了。男人满意地点头，松开抓着的树枝，便干脆地直落而下，朝着牛车的方向奔跑而去。
牛车里，年轻的阴阳师局促地看着面前的少女，神色里还带着几许倾慕。
因为最近他所负责的区域里，咒灵几乎不曾出现，他便将这一情况按照之前的规定报了上去，不料居然会是这位钟雅大人亲自到访。
作为这两年才加入阴阳寮的新人，他崇拜的人除了那位结界术的天才——天元，其次便是其义姐钟雅。
才智过人，性格也大方温和，姿色上佳，不良于行的缺憾反倒添了一份人无完人的真实，更惹人怜爱。
他正绞尽脑汁想着该如何与钟雅加深联系，一直只是礼貌地与他对话、表情平静的钟雅，突然抬起头，接着一把拽住他的衣襟，朝着牛车的垂帘外歪过身子，硬是拉着他落下了牛车，在地面上狼狈地翻滚几圈才停下。
发生什么事了？年轻的阴阳师还没反应过来，就听到了牛戛然而止的惨叫声，随之蔓延的是浓烈的血腥味。
“哦？阴阳师和普通人？”男人的嗓音响起的同时，年轻阴阳师身为生物的本能就在叫嚣着：快逃。
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想要站起来，却是仍被攥着衣襟，以他成年男性的力气，居然不敌钟雅，反而被迫跪坐在地。
“你的目标是牛，并非我二人，可以放过我们的性命吗？”钟雅微垂着头，保持坐在地上的姿势，看上去乖顺又无力。
“再多两个食物，也不是什么坏事吧？”男人的视线很快从阴阳师身上转移到了钟雅身上，他有些不解。
先不提为何他们能躲开他的攻击，提前从车内逃出，那个阴阳师和他以前杀掉过的阴阳师没什么区别，弱小又愚蠢，倒是这个看上去一无是处的女人，居然能如此镇定地和他对话，着实有趣。
“如果你只是需要食物，不如来做个交易。”钟雅抬起了头，男人看清楚了她的脸。
饶是把人当做食物的他，此时也不得不感慨一句，真是个美人。
并非单纯外貌上的美丽，对与人接触甚少的他来说，自然不懂什么气质，只是一眼能感觉出来，即使他把这个女人蹂躏到尸骨无存，也不会改变她作为人的本质。
他产生了比起“不解”和“有趣”更多的兴趣。
尤其是当钟雅看清楚他的脸时，流露出来的并非恐惧，而是诧异，就仿佛他这副异常的模样，和他人相比没什么区别，仅仅是有些奇怪。
“既然你能如此平静地将我们当做食物，说明你吃人并非一次两次，那必然可以看出，比起他，我要更加好吃。”钟雅说得很平静。
“女性的皮肤比男性要细腻，另外，我腿脚不便，常年以来很少活动，肉质大概也比他更加柔软。我是宫中上级女官，吃穿用度均强于他，即使是同一种鱼，肯定是吃得好的鱼肉质更加鲜美，不是吗？”
男人不由得笑出声来，赞同地说道：“没错，这样看来，你确实比他要更适合成为食物，可惜，我需要的不是短暂的美味，份量对我来说更加重要。”
或许是她把自己当做食物评价的态度太有趣，男人才没有像往常那样懒得听人啰嗦动手杀掉，而是慢悠悠地和她对话。
“那么，我可以向你提出第二点建议。”钟雅直视着他的脸庞，“我可以为你提供长久的美味，绝不只是两人的份量。”
“你是指用粮食换命？只要放过你，就送我大量的粮食？”男人掏了掏耳朵，这种话他可听得不少，不过，他可没相信过任何人。
“不，”钟雅回答得干脆，干脆到男人都有些好奇。
“你只需要放过他，我会继续跟你走，我会为你找到食物，甚至帮你把食物做得好吃。”钟雅说道，“若是你对此厌烦了，也随时可以吃掉我，怎么样？”
男人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大笑，年轻阴阳师被吓得瑟瑟发抖，钟雅只是继续凝视着他。
“有趣，你真的很有趣。”男人走到钟雅面前，轻而易举地将她拎了起来夹在腋下。他没去看瘫坐在地的年轻阴阳师，而是又将被拳头打死的牛扛在另一边肩上，就这么离开了。
年轻阴阳师呆坐良久，终于清醒过来，跌跌撞撞地顺着山路奔跑而下。
要尽快、尽快将这件事报告上去！钟雅被怪物抓走了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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